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尤良英和她的維吾爾族弟弟

2015年09月16日18:46   來源:新華網

原標題:尤良英和她的維吾爾族弟弟

尤良英和麥麥提說話,旁人看來特別有意思。

尤良英對別人說話,是“川普”,又快又急,帶點重慶口音。

唯獨對麥麥提說話,一轉就變成了地道的重慶話,夾雜著時時蹦出來的維吾爾語單詞。麥麥提也操著濃重新疆口音的普通話,維吾爾語也間歇出現。

幾乎沒有一個字發音相同。

這是兩人獨有的語言體系。

漢族人聽了他們倆說話,搖頭:聽不懂。

維吾爾族人也搖頭。

但兩個人竟能交流自如,毫無障礙。說到高興處,尤良英張開嘴巴哈哈大笑,麥麥提的眼睛瞇成了兩道小彎彎。

尤良英,新疆生產建設兵團一師阿拉爾市十三團十一連一名職工,女,漢族。

麥麥提,全名麥麥提圖如普·穆薩克,新疆和田地區皮山縣木奎拉鄉達裡格村村民,男,維吾爾族。

兩個人的家,隔著全世界第二大沙漠——塔克拉瑪干。

“收賬”

10年前,尤良英連拖拉帶比劃,將路上偶遇的麥麥提招回家,成為全連第一家使用維吾爾族工人的承包戶。

新疆的棉花產量,佔全國產量的60%。每年秋季棉花成熟,在農戶自己無法完成採摘收獲任務的情況下,需要招收很多外來人員共同參與。

這是新疆獨有的現象。

這些工人有個好聽的名字——拾花工。

麥麥提就是尤良英家的拾花工。

第二年,尤良英第一次去了麥麥提家。用她的話說,是為了“收賬”。

之前,尤良英接到了麥麥提的電話。她依稀記得那個曾為她家拾花的維吾爾族工人,卻連長相和名字都有點模糊。

十年后,尤良英仍然記得那個電話,看到別人用文藝演出的形式表現這一段,她在台下小聲嘀咕:“不對,當時他是哭腔。”

當時的麥麥提站在和田的醫院裡打電話,幫忙撥通的醫生告訴尤良英,這個維吾爾族大男人躲在角落裡落淚,左邊一個娃娃,右邊一個娃娃。

手術室裡躺著大出血的老婆,麥麥提已經借遍了所有的親友。

拾花工與雇主的關系,已經隨當年產棉季節的結束而結束。但尤良英過不去良心的坎:那是一條人命啊。

她背著家人借給麥麥提1萬塊錢。尤良英家當年三分之一的收入。

尤良英的錢也不是容易來的,每一分錢都從棉桃中扒拉出來。她安慰自己,知道他家在哪,錢就跑不掉。

新疆好大,尤良英到麥麥提家,坐了兩天的汽車。

輾轉兩天終於到了麥麥提家,尤良英的心涼了半截。

舊房子,楊樹枝和黃泥糊成的牆。

麥麥提的父母、妻子都有重病,妻子姐姐家連同麥麥提家共7個孩子要撫養。

尤良英回憶說,“整個家當還值不了100塊錢,我的一萬塊錢肯定是打水漂了。”

她先被貧困驚呆了。然后又被熱情驚呆了。

麥麥提從大半個村裡借來面、肉做成馕和烤肉,尤良英面前擺了一堆“眾籌”的最好吃食,村民們圍著尤良英跳起了維吾爾族的舞蹈麥西來甫。

麥麥提3歲的女兒光著腳站在一邊,捧著塊光光的骨頭吮著,眼神片刻不離那堆烤肉﹔另兩個孩子抓個土豆,遠遠地吃著,小眼睛們也盯著那堆香噴噴的肉。

當媽的人,怎麼能看不懂那樣的眼神?

再香的肉,尤良英也咽不下去了。

尤良英受過苦。在她印象裡,天上雨下多大,她家屋裡就下多大。

12歲那年的大年初二,父親去世,僅留下2公斤稻谷。年幼的她借了米和油,給父親辦了喪事。

一個趕集日,尤良英和弟弟一直站在路邊,等著母親。時隔多年,尤良英依然清晰地記得那時的恐懼和無助。

母親再沒有出現。

帶著9歲的弟弟,尤良英靠乞討、給鄰居割草放牛換口飯吃,她記得那樣的日子。

尤良英把烤肉端到了孩子們面前。

那一刻起,尤良英腦子裡根本不想錢的事情了,就想幫助他們一家怎麼過得好一點。不久,麥麥提帶著20多個親友來到尤良英家裡,成為十一連的“編外職工”。

換上了嶄新的鍋碗瓢盆,尤良英家跟著麥麥提過起了吃清真餐的生活。婆婆和大兒子吃不慣,隻好隔三差五去親戚家住幾天。

麥麥提實在,他做了維吾爾族愛吃的面肺子,一大早,一盤子,都扎上牙簽,端到還沒有起床的尤良英床頭。

尤良英不習慣一大早就吃肉。剛剛表現出一點點,麥麥提就不高興了,“你的粽子,你的月餅,我也不愛吃!”

磨合

“別看今天我們相處這麼融洽,當初可沒少‘打架’。”尤良英突突突地說,麥麥提呵呵呵呵,笑。

那時候,麥麥提隻知道自己家裡窮,尤良英卻知道為啥窮——種地沒技術、花錢沒節制,干活太隨意。

就拿撿棉花來說,一般壯勞力,一天可撿100多公斤,但麥麥提一開始隻能撿不到10公斤,而且干著干著,人就跑到旁邊樹林裡睡覺去了。

每逢巴扎日,麥麥提扔下工作,與朋友結伴上街。哪怕是吃個涼粉,也要玩一天,然后把掙的工錢全部花掉。

尤良英心裡急,臉上不敢急。看他們歇了一會,尤良英就過去,像哄孩子一樣,“可以起來了吧?可以勞動了吧?”

麥麥提拾棉花,與尤良英不一樣。

尤良英雙手左右開弓,抓著棉花的手直接塞進腰裡圍著的花包中。

麥麥提一隻手摘棉花,然后交到另一隻手,再把一把棉花塞進腰間,效率明顯低一截。

尤良英反復糾正,麥麥提還是不改,尤良英氣得啪啪地打,打他的手。

麥麥提生氣了。和田的維吾爾族男人,在新疆是出了名的固執、倔強,說一不二。麥麥提也不例外。

他把砍土鏝往地裡一甩,再也不干活了,用簡單的漢語吼著:“不勞動!”

尤良英有辦法。

她快手快腳地摘了一大捧棉花,笑瞇瞇地捧到麥麥提面前,“白白的,好好的棉花,要不要?”

這些由尤良英採下的棉花,工錢算在麥麥提頭上。

麥麥提笑了,伸手去接。

事后,尤良英說,隻要他接,就好,說明麥麥提願意掙錢去改善生活。

這個隻有小學五年級文化的女人,不知道哪裡來的管理學知識。先是提升了“激勵機制”,規定“撿棉花超過50公斤額外獎10塊錢”﹔再是改進了“團隊建設”,不管漢族還是維吾爾族節日,都給買面買肉。

慢慢的,麥麥提不僅越撿越快,而且也逐漸適應了撿花季緊張的工作節奏。

學習語言,大家在地裡邊干活邊“指物翻譯”,尤良英說維吾爾語,麥麥提說漢語。

但一不小心就鬧了笑話。

有一次,尤良英要“耙子”,麥麥提以為叫他回房子,掉頭就地往外走﹔尤良英說找“鞋子”,麥麥提按照她的重慶口音,把自己的孩子給領了過來。

一向精明的尤良英開始“犯傻”。

別人給維吾爾族拾花工九毛五一公斤的工錢,為留住工人,尤良英給他們算一塊錢一公斤﹔自家地裡活差不多了,尤良英還張羅麥麥提上別人家干活,每天帶著下地、小四輪接送。

很多人感嘆,尤良英在這個維吾爾族工人身上花的心思之多,遠遠超乎想象,對自家親戚,恐怕都很難這般寬容體諒。

麥麥提掙了錢喜歡隨手花掉,掙的不少,卻積蓄不起來。

尤良英跟麥麥提說,你掙的錢先存我這裡,年底一起給。

剛開始還好,可存到4400塊錢時,麥麥提突然提出要把錢拿走,怎麼勸都不聽,最后兩人吵了起來。

尤良英也是有脾氣的人。她跑到銀行取了錢,打算往麥麥提面前狠狠一甩,再也不管他了。

伸出手的剎那,她又把手縮回來。“走,去團領導那裡。”

麥麥提氣得蹦高。最后,尤良英硬是把錢留在兜裡,在團領導和派出所見証下,給麥麥提寫了張欠條。

為什麼尤良英堅持不給麥麥提這個錢?

尤良英說,就是要把一大筆錢交給他,讓他知道,積累和勤勞一樣重要,積累可以辦大事。克勤,還要克儉。

尤良英說,一到自己氣得忍不住時,腦子裡出現的,就是麥麥提家可憐的家境。為這個,她要忍,還要一忍再忍。

年底,麥麥提回家的時候,尤良英拿出了一大疊錢。

第一疊拿給麥麥提,一萬四千元,麥麥提爽快地收下。

第二疊,一萬元,麥麥提一愣,猶豫了。

尤良英說,拿啊,為什麼不拿?是你掙的。

這時,麥麥提還欠著尤家一萬元錢,尤良英沒有扣下他的工資抵欠賬。

第三疊錢拿出來,4000元。

麥麥提徹底傻了。尤良英說,這是我借給你的。那些錢你去還債。這個錢,家裡要生活。

這一筆錢,是尤良英算好的,可以基本還清麥麥提家外債。

麥麥提眼圈一下紅了。“阿佳,謝謝你。”

阿佳,是維吾爾語中姐姐的意思。這個稱呼一直保持到現在。

回憶當時的場景,尤良英仍然很感慨,“那時是麥麥提欠我一萬塊錢,卻讓我反過去給他打借條。你說合理不合理?幫助別人真沒那麼容易,得多一點耐性,多一點辦法。”

技術

麥麥提逐漸有了新的想法。他不再滿足於只是拾花。

尤良英在田間操作,他慢慢湊過來看。尤良英實在高興壞了,“你想學嗎?”

技術傳授,在兩種語言中轉換,有相當難度。

間苗,無論尤良英怎麼講,麥麥提就是不懂。

兩個人之間慢慢地出現了這樣的句式:

亞克西的(好的)留下來,索朗西的(不好的)拔掉。

教棉花打頂,說來說去,麥麥提就覺得沒必要。硬讓他干,麥麥提來了脾氣,胡亂揪,棉花苗給揪得亂七八糟。

小個子女人尤良英性子也上來了,打賭!拿棉花苗打賭。

尤良英在地邊一共留了300株棉花,100株不打頂,任它瘋長。100株任著麥麥提胡揪。另100株,按照尤良英的方法打頂。

兩人商量好了,如果麥麥提贏,尤良英要送上2000元錢﹔如果尤良英贏,麥麥提隻輸10塊錢——一碗新疆拌面。

麥麥提把胸脯拍的山響,“兒子娃娃(男人)面子有,說話要算數!”

秋天到來了,從300株棉花上摘下來的果實被分別堆成三堆。

還沒過秤,麥麥提就認輸了,“拌面我請!”

尤良英卻拿麥麥提說過的話堵他的嘴,“兒子娃娃嘛,說話算數,過秤!”

三堆棉花,不打頂的,280公斤﹔胡揪的,350公斤﹔認真打頂的,450公斤。

麥麥提再無話說,他要來種子,把尤良英的種植方法完全“復制”到皮山,結果當年棉花畝產量就翻了兩倍。

看到兵團調整種植結構、開始建棗園,麥麥提又萌生了回家種紅棗的想法。在尤良英的建議下,麥麥提在皮山試著種下10棵棗樹、14棵核桃樹,結果全部成活。

尤良英夫婦揣著5萬元來到皮山幫著建果園,麥麥提卻猶豫了,萬一不掙錢怎麼辦?

“有我做你的后盾不用怕。”尤良英拍著麥麥提。

教棗樹修型,麥麥提一剪子下去,剪掉的是果枝。

再剪,還是果枝。

眼看著一根根不該剪掉的枝條掉下,丈夫直跳腳,背著麥麥提使勁跟尤良英比劃。無奈之下,尤良英隻好把丈夫支走。

麥麥提到底剪壞了多少樹?

尤良英笑,兩個手指伸出來——兩畝地。

“這個技術確實太難了,但我覺得一切付出都很值得。”站在麥麥提今天碩果累累的棗園,尤良英很自豪。

麥麥提越來越刻苦。漢字不認識,他把一大包肥料標簽一個個收好,各種顏色的分類,放多少肥料,各多少種,他背。

尤良英會設題考麥麥提,4畝地的棉花要施多少肥?什麼肥?什麼時候施?6畝地呢?

麥麥提非常聰明。2014年拾棗,他發明了用鼓風機把棗吹到一起的辦法,相比過去用掃帚掃,速度既快,又避免紅棗的損傷。

鼓風機在地裡嗚嗚響,引發了很多人的圍觀。最后很多承包戶都請麥麥提帶著鼓風機去幫他們收棗。

2014年,麥麥提的30畝桃核、紅棗豐收,不僅蓋起了5間水泥磚房,還添置了洗衣機、冰箱。

麥麥提逐漸脫貧了,開始琢磨著怎樣幫助村民增加收入。

見他第一次按照漢族人的方式種棉花時,鄰居們對他的行為不甚理解。“把棉花的芽掐掉?你怎麼不把自己的頭砍下來?”

看到麥麥提的棉花每一株都多好幾個花骨朵,鄰居們便紛紛上門請教,麥麥提也毫不吝嗇,有問必答,幫他們買化肥、配農藥。

即便是在阿拉爾的兵團干活,到了田間管理的關鍵時候,麥麥提會自己花180塊錢坐8個小時汽車回到皮山,十年來,他至少這樣往來上百次。

尤良英去皮山,一下車就發現一片片的棉花地,都是按自己教麥麥提的方法管理的,她驕傲極了。

聽說尤良英來了,很多村民就會自發到村口迎接,挨家挨戶地請她到家裡做客,挨家挨戶請她指點技術。

村民們太熱情太淳朴了,尤良英哪家的飯都得去吃,一天連著好幾頓,肚子都快撐破了。

她說,一到皮山就覺得,自己被愛包圍著。在麥麥提的家,尤良英像個主人一樣招待客人,提著杯子就說,歡迎大家到我娘家來……

身處維穩形勢復雜的南疆腹地,但麥麥提所在的村民小組,數百人中,沒有一人參與宗教極端活動。

友誼

尤良英和家人一直覺得,幫麥麥提只是生活中很平凡的過往。

直到去年一次參加連隊的演講比賽,別人才知道其中的故事。

尤良英堅持認為,這是她和麥麥提雙向努力的結果,不光是她單方面的幫助。

尤良英的婆婆說,麥麥提干活很賣力,每天晚上,都會主動替他們扛棉花、倒棉花,常常忙到深夜才休息。

尤良英的丈夫說,麥麥提很樂於助人,無論是漢族職工,維吾爾族拾花工,還是皮山的鄉親,隻要別人有困難,他會毫不猶豫地出手相助。

尤良英的鄰居說,麥麥提非常忠誠,連最苦最累的冬灌都包了。冬天,阿拉爾的棉花地已經是攝氏零下幾十度,寒風刺骨。麥麥提不分日夜在地裡,連著澆一個星期的水。

十年往來,不僅尤良英和麥麥提情如姐弟,尤良英的家人也把他視為親人。

尤良英70多歲的婆婆,在家門口擺上縫紉機給麥麥提補衣服,結果過路的維吾爾族工人看見了,都過來縫縫補補,最后排起了二三十人的長隊。

婆婆用兩天時間給他做了一雙布鞋。麥麥提高興地說,這是媽媽給我做的。

鞋已經做了6年,但他一直舍不得穿,偶爾拿出來撣撣灰塵又放進櫃子裡。

周圍的人也目睹著尤良英和麥麥提的友誼。

兵團的一位領導說,尤良英的腳骨折,跛著一條腿去皮山。車子剛站住,第一個沖過去的就是麥麥提,他直接把尤良英背了起來。

背到屋子裡,坐下。麥麥提把尤良英的腳放在自己身上,輕輕摸著,“姐姐的腳一定很疼吧?”

麥麥提的維吾爾族鄰居,一個個過來告訴尤良英怎麼護理,用土鹽,用蛋清……

領導感嘆,那感情,真不是裝出來給誰看的。

麥麥提是家鄉第一次靠自己力量走出來的打工者。

兵團缺拾花工,而麥麥提家所在的皮山縣屬於國家級貧困縣,很多人窮,但不知道怎麼辦。

麥麥提開始組織帶領鄉親去兵團務工。最多的時候,400人坐著13輛大巴車浩浩蕩蕩地開過來。

隨著來干活的維吾爾族同胞越來越多,到了穆斯林最為重要的古爾邦節,數百名群眾聚在一起聯歡,桌子上擺滿了葡萄、西瓜和干果。女人們端上大盤的炸馓子、烤馕,整個連隊的大喇叭都播放著歡快的維吾爾族歌曲,人們圍著圈兒跳起了舞。

尤良英和麥麥提都跳。尤良英會跳麥西來甫,麥麥提也會跳最時尚的漢族廣場舞,“你是我的小啊小蘋果……”

在尤良英的鼓勵下,麥麥提逐漸展示出維吾爾族會做生意的天分。

冬天農閑時,麥麥提和幾位親友,拿著尤良英家的音響和柴火,擺起了夜宵攤,噴香的抓飯、涼粉、烤包子、馕坑肉配上熱鬧的維吾爾族音樂,生意很是紅火。

忙不過來時,尤良英一家就去幫忙稱秤收錢。

2010年3月,尤良英夫婦開車去皮山看望麥麥提一家。大雪中撞上一塊大石頭。尤良英昏迷,丈夫滿頭鮮血。所幸碰到一位維吾爾族老大爺和一個小姑娘,把他們弄回帳篷,用草藥敷上傷口並整整守護了一夜,尤良英的丈夫才蘇醒過來。

“雖然一直沒有找到他們,但我記得老人叫瓦汗扎爾。”尤良英說,從那以后,覺得人真的都是一樣的,再也不會去分什麼漢族和維吾爾族。

2013年,麥麥提和朋友合開的農家樂開業,尤良英受邀前往。

在菜單上,尤良英看到一行漢字。

一片維吾爾文中,三個漢字特別顯眼:感恩菜。

等端上桌來,才發現是自己過去常吃的涼拌蒲公英。

這個在內地隨處可見的植物,在皮山地區卻並不生長。麥麥提提前一年從阿拉爾帶回種子,種在一小塊土地裡。

只是等著尤良英來時,把她喜歡吃的,綠綠的一盤青菜端上來。

蒲公英的種子很難採,輕輕一碰,哪怕是呼出一口氣,就會隨風飄散。

麥麥提一米八幾的漢子,要蹲在地裡,用最輕柔的動作,在最適當的時間,屏住呼吸,雙手去捧,才能採集到成熟飽滿的蒲公英種子。

尤良英被這種細膩感動得掉眼淚。

她感嘆,你怎麼對人,人家就怎樣回報你,人心啊,都是肉長的。

2015年4月,麥麥提不聲不響地在尤良英房前的菜園裡種下了兩棵桃樹、兩棵李樹。尤良英笑話他說,這麼小的樹苗,什麼時候才能吃上果子啊。

麥麥提笑了笑,沒有吭聲。

記者問起,麥麥提說,我已經在這裡和姐姐一家共同勞動生活了十年,有一天如果我不在了,這幾棵桃樹和李樹可以幫我守護他們。

麥麥提說,維吾爾語裡,有桃李不分家的說法。桃可以嫁接到李樹上,李嫁接到桃樹上也能活。

麥麥提的家在塔克拉瑪干沙漠的南邊,尤良英的家,在沙漠北緣。

從2007年開始,從尤良英的家鄉阿拉爾,到麥麥提的家鄉和田,一條沙漠公路建成通車,全長400多公裡。

路雖然遠,一直向前走,沙漠總能穿過。

沙漠公路的兩旁,頑強地生長著耐旱的植物,每個春天,都能帶來它們的綠色。(新華網北京9月16日電 記者朱玉、姜琳、馬鍇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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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責編:程宏毅、常雪梅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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